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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祭羊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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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祭羊羔(十)

咕嚕咕嚕——

崎嶇的小路上,一輛奢華低調的馬車朝前緩慢地移動。

馬車內,維納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無名指上的痕跡,目光珍惜。他像是貧困潦倒許久的乞丐突然獲得了無上至寶,時時刻刻舍不得離開半分。

窗外,樹林不停倒退。

楚黎微微勾起飄動的簾子,目光朝外頭不斷後退的樹林看去。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和馬車踏過的軲轆聲,樹林格外靜謐。

米西西裏村地處偏僻,從山莊乘坐馬車需要四至五天的時間,現下他們已經行了半天,在這眺望山莊的尖頂已經看不見了。

楚黎的目光朝莎莎而動的樹林望去,那些晃動的樹梢中跳躍著他攜帶的侍衛,一路尾隨暗中保護他的安全。

一路過來十分平靜,看來幕後黑手還沈得住氣。

看來安排的守衛得晚些再派上用處了。

“伯爵……”

一聲輕柔的嗓音打斷了楚黎的思緒,維納不知何時從馬車的一側移到了他的身邊。

維納早已將雙手擦拭幹凈,他捧著一疊精致糕點,半跪著朝楚黎露出一個柔美的笑:“您餓了麽?”

伯爵出行,就算低調,仆從也定不在少數,難保有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想要攀高枝,外頭的野花野草也少不了。

出發前,這些天照顧維納的仆侍特地告訴他該如何利用此次大好機會獲得伯爵的寵愛。維納是伯爵這些年身邊唯一出現的雌蟲,他來以後山莊陰森的氛圍都褪去不少,因此貼身仆侍非常盼望維納能更進一步憑借著伯爵對他的寵愛弄個永久保證——母憑子貴。

於是仆侍在臨行前偷偷塞給維納一本秘籍,百般叮嚀千般囑咐讓他一定要抓住伯爵的心。

維納雖然懵懂,但他對於那檔子事他其實並非一張白紙。他曾見過阿塔莎深夜從草垛中回來面紅耳赤滿眼魘足的笑意。

阿塔莎告訴他想要得到雄蟲必須擁有美貌。

阿塔莎長得很美,他擁有一頭屬於上層貴族的金色卷發,飽滿的嘴唇如同春日的紅櫻,村裏的雄蟲都喜歡他。

維納低頭,端著盤子的手指悄然捏緊了。

他一點都不漂亮,他又醜陋又骯臟。

他還記得,那日皎潔的月光下阿塔莎居高臨下地看著偷偷揀麥穗的他,他的金發在月光之下那般美麗,讓他幾乎無處遁形。

阿塔莎一腳踩上了他的手,在他控制不住地痛呼中一字一句地吐出冰涼的話語。

你真臟。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的心再次充滿怯懦,維納端著盤子的手開始顫抖、搖搖欲墜。

“這是什麽糕點?”

一聲問話,手中的糕點盤被端起,維納看見高大俊美的伯爵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口中,而後遞了一塊給他:“嘗嘗,挺好吃的。”

維納看著眼前捏著糕點的手,神情怔楞。

看著維納呆呆不動,楚黎捏著糕點遞到他的嘴邊:“吃一口。”

鼻腔被糕點香甜的氣息填滿,維納下意識地張開口咬了一口。

“好吃嗎?”

維納點頭,見狀楚黎將手中的糕點放在他手心:“來,好吃就多吃點。”

楚黎又從餐盤中拿了一塊糕點,口中不停:“這是糕點師傅研究的新樣式嗎?甜而不膩,怪好吃的。”

打聽到伯爵不喜歡吃甜食、特意研究菜譜制作糕點的維納悄悄地彎了彎嘴角,小口小口地把楚黎放在他手心地那塊糕點咽下。

“吃不下了?”

看著維納半天沒啃掉幾塊糕點,楚黎心中感慨他的小鳥胃同時將投餵計劃提上日程。

“吃不下就別吃了。”

說著,楚黎湊近了些低頭將維納手中吃剩的糕點咽下,沒有絲毫嫌棄。

維納僵硬著身體一動不敢動,伯爵離他太近了。

他能感受到楚黎的體溫,看見楚黎靈活的舌尖一卷,他手中的半塊糕點就被卷走咽下。

他猛地咽了口唾沫。

“怎麽了?臉這麽紅?”

楚黎舔了舔嘴角的糕點渣,看著滿臉通紅的維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有點燙,是不是吹了風著涼了?”

“衣服都不知道穿好,真是個孩子。”

楚黎拉上車窗,把維納略微散亂的衣領整理拉好,又從後座拿出一塊白狐貍皮草鋪在維納的腿上:“出門在外要註意保暖,小心感冒。”

維納的臉更紅了。

他低頭將自己滾燙的臉頰藏進衣服裏,他覺得他真是太沒用了。

連勾引都不會。

維納借著衣領的遮擋,維納悄悄吐出一口氣,餘光打量著對面的楚黎剛擡頭就四目相對,他猛地低頭,他覺得額頭碰過的地方更燙了。

維納的手觸摸右胸膛,那裏有什麽東西跳得飛快,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來。

他這是生病了嗎?

見到伯爵就會臉紅心跳的病。

馬車軲轆軲轆一日不停,然而出乎楚黎意料的是一路上過來非常平靜,沒有想象中的腥風血雨,暗箭刺殺,此次出行平靜的過分。

就是太平靜了,才奇怪。

楚黎的目光在村莊門口排排跪下的村民身上停留,底下烏泱泱跪了一大片,他們跪在黃土朝天的土地上叩首行禮。

“恭迎伯爵!”

為首一個老蟲雖然發色斑白但勝在精神抖擻,他恭恭敬敬地跪在馬車前低聲道:“烏默茲·奧菲利攜米西西裏村全體恭迎伯爵!您大駕光臨,鄙村蓬蓽生輝,三生有幸!”

坐在馬車中的楚黎擡了擡手,馬車的簾子被撩起半邊,露出小半張白瓷一般的臉:“有勞村長了。”

楚黎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最靠近馬車的幾位能夠聽到。如同大提琴般醇厚的音色,動聽又蠱惑。

隔著簾子,馬車外看不清楚黎的神情,然而楚黎卻能清晰地將他們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他並沒有看到村民的欽慕,相反他們的表情和動作是極力掩飾也無法遮掩的驚恐,除了村長和他身邊的那只雌蟲。

和其他村民不同,那只金發雌蟲至始至終都微微擡起頭顱,一片灰撲撲的村民中他打扮的像是一只花孔雀,翹首揚尾,努力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

烏默茲村長老臉笑得好似一朵盛開的菊花:“您言重了,您能來米西西裏村可是我們幾輩子都求不來的福氣!”

“伯爵,您為何不下車,是坐久了腿麻了嗎?”

一聲嬌蠻的聲音響起,金發雌蟲滿臉天真,他好奇地朝半垂的簾子裏打量著。

“阿塔莎,不得無禮!”烏默茲村長低喝一聲一臉歉意地朝馬車中的楚黎道:“伯爵勿怪,阿塔莎從小到大被寵壞了,窮鄉僻壤也沒學過什麽禮儀,沒有禮數沖撞了您,您千萬不要跟他計較。”

說完,烏默茲村長一巴掌猛地拍在阿塔莎的背上:“還不跪下給伯爵道歉!”

阿塔莎不情不願地跪下,嘟著嘴道了歉。

楚黎的視線從烏默茲村長和阿塔莎的臉上劃過,漫不經心地擡了擡手,他並沒有在意某些蟲處心積慮的小心思:“起來吧。”

“唔……”

“阿塔莎……”

一聲低喃,楚黎偏頭。肩膀上閉眼安睡的維納睜開了眼,帶著剛剛睡醒時的懵懂:“我聽見阿塔莎的聲音了。”

“醒了?”

楚黎不再刻意壓低聲音,他遞了張濕手帕:“擦擦臉,我們到了。”

“到了?”

一張微涼的手帕敷上面龐,維納終於從睡醒時那種迷蒙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這才發現一直搖搖晃晃催眠的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下。

聽到馬車中傳來其他蟲的聲音,阿塔莎的臉色立刻變了,他扭頭看向自己的雄父,就見他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路途遙遠,伯爵舟車勞頓,住處已經安排妥當,只是村中小路狹窄,馬車無法通過,還請您移步。”

聽到催促,楚黎掀起簾子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註意到身後維納看見烏默茲村長時下意識地渾身一抖。

仆從拉開馬車們,精美奢華的馬車中楚黎一身黑色暗金衣袍施施然緩步下車,一時間驚嘆的低呼聲響起。

誰能想到傳說中又老又醜暴戾恣睢如同惡魔的伯爵竟然如此年輕俊美!

阿塔莎望著楚黎的眼中充滿是志在必得。

知子莫若父,烏默茲村長自然明白阿塔莎的野心昭昭,他輕拍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切莫心急,而後上前一步,躬身道:“伯爵辛苦了,勞煩您和各位大人受累幾步。”

“稍等。”

楚黎朝烏默茲留下一句話,而後擡手朝馬車:“怎麽不下來?”

他的語氣溫柔繾綣,阿塔莎的目光也更加炙熱,誰不渴望在一個高高在上的掌權者獲得一席之地?他自知道伯爵身邊不可能沒有伺候的蟲,可是當親眼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溫柔儒雅的伯爵溫聲細語仿佛害怕驚擾對方一樣,到底是誰竟然能得到伯爵滔天般的寵愛?!

此刻他對馬車中能得到伯爵溫柔詢問的蟲滿心嫉妒,嫉恨之火如同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

“喀噠——”

一只手輕輕搭上了馬車門,一個穿著白色錦袍的少年雌蟲站在,陽光下他白的像是一捧雪。

阿塔莎的眼睛幾乎裂開一般瞪得老大,他做夢都想不到,馬車上盡享伯爵寵愛的是那個被所有村民唾棄的克星怪物——維納。

問一下哦,是寶子們在養肥還是我最近是寫的不太好?感覺好冷淡,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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